出差
他松开手时,指腹在她颈动脉处停留半秒,那是医者确认生命体徵的本能。「在这等我。」 叶竹溪抚着发烫的後颈,听见自己心跳快得失常。床头监视器萤幕映出她潮红的脸——多讽刺,他们最坦诚相见的时刻,永远发生在最衣冠楚楚的场合。 凌晨四点,叶竹溪在休息室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景以舟的白袍,口袋里塞着纸条:【有车祸大出血,别等】。 她将白袍挂回门後,经过护理站时,听见护士们议论:「景医生今天怎麽了?平时从不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不是,居然把生理食盐水拿成葡萄糖......」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叶竹溪看见景以舟从抢救室冲出来,满头是汗地四处张望。他手术帽歪斜,露出几绺汗湿的黑发,那模样狼狈得不像永远游刃有余的景医师。 ——像个为谁乱了方寸的普通人。 她按下关门键。 回程计程车上,叶竹溪打开那瓶止痛药。锡箔纸背面有行小字:【每日勿超两粒,胃会出血】。她抠出药丸吞下,苦涩在舌根蔓延。这提醒来得太迟,她的胃早在半年前分手时就已经溃疡出血,只是没人看得见。 天光微亮时,手机亮起。景以舟传来张照片:晨光中的急诊科门口,她遗落的丝巾挂在树枝上,像面投降的白旗。 【来拿】他写道,【或者我送去给你】。 叶竹溪熄灭萤幕。风卷起窗帘,将药瓶滚落在地,发出空荡荡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