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中 老翁离家欲回屯 父子出动慌忙寻
了一个人,漾漾的童音险些让他忘掉自己已经是个七十岁的老头了,仔仔向他铺开的新时代前瞻生活也险些让他忘掉自己是个农民的身份,他的心开始因致远发愁,他的生活节奏甚至跟着英英公司的节奏在走。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猛烈,以至於回味时有种错落感。 老马从没奢望过在离家两千公里的地方要做多长的逗留,注定是匆匆,何必留恋呢。只是为何,心里揪得难受,肺腑空空如也,好像没了脏器一般空荡荡、轻飘飘。老马将自己从屯里带来的旧东西一一放进了箱子里,忽觉过去的自己有些轻薄。人是臣服於习惯的动物,刚刚适应了那些新玩意,今方要走,件件舍不得。有何不舍呢?都七十岁了,还留恋些什麽。 该怪自己喝多了糊涂了让孩子喝酒吗?还是怪引来孩子的、那味道独特的酒?老马谁也不怪,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就像那西凤酒一样,有些人巴不得天天喝两口,有些人喝一口想吐。老马从不怪酒,他爱喝酒,酒让他迟暮的身体和精神超脱於现实,他曾想过自己百年以後去世时在坟墓里陪葬两瓶西凤酒。不怪酒! 事已至此,捣鼓这些没有意义了。既然桂英说出了口,老马又何必多留呢。 反正要走了,乾脆一样不带,贪心留恋的玩意儿带回屯里也碍眼。老马换上了他刚来的那身衣服,合住箱子一提,轻得人不爽。人的一步一步改变意味着一点一点地变沉重,老马拎着比原先还轻的箱子,无所适从。换了手机卡,装好原先的那个诺基亚老款老人机,见原先的手机还有点电量、屏幕能亮,於是提着箱子若有所丧地出门了。 这回,他没带钥匙。关上门以後,他决定自此再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