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中 老翁离家欲回屯 父子出动慌忙寻
老马一句一句地听完桂英的数落,肚里辛辣,不知从何说起。 桂英走後,他点燃一锅水烟,心绪复杂地吧嗒吧嗒抽了起来。一锅烟毕,老马起身去了房间,取来门後的行李箱,收拾自己的东西。向来好强的老村长没有理由继续逗留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现在便走。 下午跟在漾漾身後,老马那一刻当真以为自己的人生自此不同,谁成想方才安定忽然崩塌。真要回马家屯了吗?老马不确定,却非常肯定他要离开这里。 桂英大哭,是因为她委屈、难过、疲惫,老马哭不出来,因为还有比委屈、难过、疲惫更强烈的情绪cao控着他——突如其来的落空、漫无边际的失望、心存侥幸的自责、无法割舍却匆匆而来的别离……家里太过安静,安静得无法承载老头内心的错乱。 行李箱铺在床上,东西多得却带不完。除过自己原本从马家屯带来的,床上还有致远买给他的十来件衣袜内裤、新腰带、新枕头、新毛巾,桂英买给他好鞋子、保养品、好茶叶,还有他来到这家里以後陆陆续续添置的东西——新手机、新杯子、新摇椅、新黄历、新老花镜、孔明扇、新刮胡刀、新签字笔、新鼻毛剪、上好的西凤酒…… 跟这些东西一样,他架空来到这里,开启了一段从前想也不敢想的迥异人生——接送小娃娃放学上学、听史上最齐全的秦腔戏、跟孙子无聊时唠唠嗑斗斗嘴、看各种屯里收不到的电视台、交往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新人新朋友……在这里,老马不用再下地乾活盼着收成卖上大价,不必cao心屯里七七八八的婆妈事儿,不用七十岁了整天发愁八十岁的事情。 他真的变了,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变